第3章

「周少，為什麼不能是我？」

 

他似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，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，最後也隻變成一句。

 

「你為什麼什麼都沒告訴我。」

 

十幾年來的委屈，在一瞬間湧上胸腔，片刻間傾瀉而出，猛烈爆發。?

 

明明我該情緒激動的。

 

可莫名其妙的我卻很平靜。

 

平靜到我甚至收緊了手，和連馥龍十指相扣。

 

「以前周少也沒有問過我，這隻是一些小事，不值一提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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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露背周子旭攔截他不依不饒，跑得氣喘籲籲。

 

「這不是小事，如果我以前知道你是這樣的，我絕對不會……」

 

「可事實就是這樣，周少你退婚了，我們之間沒關系了。」

 

「怎麼會沒關系？」

 

我的心平氣和讓周子旭臉上出現一絲害怕。

 

也是我第 1 次從他臉上看出這樣的情緒。

 

「關系很大，我不知道你是這麼優秀的人，你不該和連馥龍這種人攪在一起，他會拖累你，他配不上你。」

 

一旁的連馥龍已經氣得五官猙獰，明明是俊臉，卻像是要吃人的惡魔。

 

我拍拍他的肩膀，示意他先別發作。

 

轉過頭，看到周子旭那樣心焦，我卻放下心中的最後一塊石頭。

 

我確信了，周子旭根本不是喜歡我，他隻是喜歡符合自己要求的人而已。

 

而現在恰好，我就是符合他要求的那個人。

 

從來都不是單純地喜歡寧婉婉這個人。

 

「周少我覺得他配得上，很配絕配，天作之合。」

 

原本一直拉著一張臉的連馥龍，此時樂得像一朵牡丹花。

 

12.

 

我以為那天的賽車隻是一場插曲。

 

可我沒想到周子旭是真的上了心。

 

不知他從哪裡知道了我現在的住址，竟然跑到我樓下蹲守。

 

正好是七夕節，我拉了個小推車，滿滿一推車都是我給連馥龍親自挑的零食。

 

就在家門口看到一輛格外閃耀奪目的帕拉梅拉。

 

周子旭就守在車邊，手捧著一大朵玫瑰，看到我的瞬間，他眼睛亮了起來。

 

「婉婉，我等了你好久，你終於回來了。」白金的面龐上帶著些羞澀的紅暈，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玫瑰塞進我懷裡。

 

「送給你的，我也不知道你具體喜歡什麼樣的，他們說這一款賣得最好，女孩子都喜歡我就選了，你要是不喜歡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再去買。」

 

這是最拙劣，也最真誠地追求女孩子的手段。

 

如果是在從前，我甚至不需要他費心去問別人買什麼樣的花，甚至隻是在步行街上掃碼，拿一朵免費的玫瑰送給我，我都會很開心，因為那代表他對我的認可，是對我這麼多年辛苦努力的褒獎。

 

可現在這麼一大捧玫瑰放進我懷裡，我卻一點都不想要。

 

我打了個噴嚏，趕忙躲開。

 

「周少，我花粉過敏，你快拿開。」

 

「啊，你沒告訴過我呀！」

 

周子旭趕忙把那一大捧玫瑰丟到一旁，衝到我身邊來，想問我怎麼樣。

 

我躲他像是躲瘟神連連後退好幾步。

 

「我身上有花粉，我先站在原地，你好點了你叫我。」

 

被我這麼不禮貌地拒絕，他也不生氣，甚至對我講話時還小心翼翼。

 

如果這一切都發生在退婚之前該多好。

 

這樣的想法轉瞬即逝。

 

我看到了手機上一個 chikawa 的吊墜，是我最喜歡的小八。

 

是連馥龍對著教程一帧一帧為我勾出來的，所以說勾的有點醜，卻是他的心意，陪伴在我身邊的心意。

 

被退婚後的那半年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刻，都是他陪我度過。

 

是一絲溫柔卻格外惹眼的月光，刺破最冷寂的黑暗，為我續上早已被人斬斷的前路。

 

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。

 

我蹲在地上好久緩緩站起身。

 

周子旭想來扶我，被我一把推開。

 

「周少請自重。」

 

他原本欣喜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。

 

「婉婉，你是在怪我嗎？」

 

我搖搖頭。

 

責怪是因為還在意。

 

我並不想在意他，不想把寶貴的精力浪費在不相關的人身上。

 

如今我身邊已經有需要我在意的人了。

 

「周少你我的身份不太適合這麼親密，玫瑰花很好，但我有花粉過敏，您不知道，這就證明了我們並不合適，你看老天爺都覺得我們不該在一起，連你送我的禮物都是我不能要的。」

 

周子旭急了。

 

「話不是這麼說的，誰說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，我看我們很相配。」

 

「我們曾經就是未婚夫妻，以前是我不懂事沒有看到你，現在我知道了，你也是一個愛自由追尋自我的人，不是一塊木頭，你以前很了解我的性格，我現在也開始了解你的性格，我們會非常合拍，以後我們結……」

 

那個婚字沒說完。

 

連馥龍從一旁竄了出來，一拳正中他的面門。

 

周子旭被仰面打倒，鼻子裡出了血。

 

他看到指尖的一抹血紅也來了脾氣。

 

「 連老二，你以為我怕你是嗎？我不過是給你哥一個面子，沒有你哥，你在我面前算個什麼？」

 

「我和我未婚妻之間的事，不需要你從中摻和。」

 

未婚妻那三個字，無疑是火上澆油。

 

連馥龍一撸袖子，直接撲到周子旭身上扭打。

 

周子旭也來了脾氣，二十七八歲的人了，還像十七八的小伙一樣。

 

兩個人就在大堂門口互毆起來。

 

我趕忙打電話給連馥龍的兄長這種場合隻有他能壓得住連馥龍。

 

手機上長久不曾撥通過的，周子旭媽媽的電話也再次打通。

 

聽到我的聲音時，周伯母有一瞬的震驚，但聽說他兒子和人打架，他也顧不上那麼多。

 

等兩位的家長趕到現場時，兩個大小伙子都打得對方鼻青臉腫。

 

連馥龍還想揍出一拳，被他哥SS摁下。

 

周子旭更是幾次想充上錢，再在連馥龍臉上補幾拳。

 

「連老二，我和我未婚妻之間關你什麼事，你少來摻和，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對我未婚妻有意思。」

 

「但是我告訴你，就憑你這個紈绔你配不上他！」

 

連馥龍氣急敗壞，直接脫了鞋子朝周子旭臉上丟了過去，所謂的豪門體面早就丟得一幹二淨，唯餘地痞無賴一樣地鬥毆。

 

「什麼你未婚妻，你說話放尊重一點，少大白天的就放屁。」

 

「婉婉是我老婆，領了證的老婆！」

 

這兩個字就像是一桶冰水徹底澆滅了過分焦灼的氛圍。

 

13.

 

老婆兩個字重重存在，周子旭的心上，他眼圈泛紅，野獸一樣看向我。

 

「這不是真的，是不是！」

 

我嘆了口氣，舉起右手。

 

無名指上的婚戒在陽光下閃耀奪目。

 

不是很大，造型卻格外別致。

 

那是曾經我設計的對戒，和他登對的那一隻原本應該套在周子旭的手上。

 

但現在它的主人是連馥龍。

 

「周少，我結婚了。」

 

14.

 

那天的爭吵就這麼戛然而止。

 

周子旭回去以後大病了一場。

 

周家父母連續好幾次，請我過去看他一眼。

 

「好孩子，以前是我們家對不起你，但是，阿旭他……這孩子像是著了魔，沒有你不行，你就當還承阿姨的情，去看他一眼。」

 

我以前是周子旭的未婚妻，我很清楚他的性格，不依不饒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。

 

思索再三，我點了點頭。

 

進入病房時，我看到周子旭的眼神亮了起來。

 

也隻是亮了這一瞬。

 

在看到連馥龍時，他的臉色格外難看。

 

「 婉婉，你帶他進來幹什麼？」

 

我坐在床邊，習慣性將頭靠在連馥龍懷裡。

 

看到我們這麼親密的動作，周子旭臉色更難看。

 

「你是想告訴我，我沒機會了是嗎？我不信這家伙以前就撬過別人的牆角, 他能撬別人的牆角不？為什麼不能跳他的，就算是備胎也能轉正。」

 

最後一句話, 他說得難以啟齒，甚至都臉紅了。

 

連馥龍氣得差點破口大罵，被我當場攔住。

 

「周少, 你想聽一個故事嗎？」

 

我平靜地講著半年前發生的一切，平靜的好像不是在說我身上發生的事，平靜的好像是在說陌生人。

 

聽到我父母要把我強行嫁給一個油膩男，用我去換一個地塊時, 周子旭臉上全是不可思議。

 

「這不可能, 怎麼會這樣。」

 

「沒有什麼不可能, 周少，你以為你隻是一次對真愛的追求，可你的任性幾乎把我推進深淵逼上絕路。」

 

「我沒有想那麼多……」

 

我擺了擺手打斷他。

 

「這就證明我們沒有緣分，周少, 我不想責怪你，因為曾經我喜歡你是我的單戀, 就當是我的報應，但現在我有丈夫了, 他對我很好, 我很喜歡他, 很愛他，更勝從前對你。」

 

「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吧。」

 

見我起身要走。

 

周子旭掙扎著要從病床上起來, 他想握住我的手。

 

半道被連馥龍拉開。

 

我還沒開口，就聽到連馥龍說。

 

「還要謝謝周少, 你給我們倆做媒，要是沒有你作妖，我也沒法英雄救美。」

 

「婚禮當天我一定給你這個大媒人包個大紅包。」

 

「噗」的一聲。?

 

我眼前看到一片鮮紅。

 

連馥龍把周子旭氣得生生吐了血暈了過去。

 

這家伙是懂S人誅心的。

 

15.

 

我跟著她像行屍走肉一樣走到門口，突然很想哭。

 

「-這」我實在忍受不了, 找了個時間約他到樓下見面。

 

實則我和連馥龍開著燈，在房間裡，一陣顛鸞倒鳳，不知天地為何物。

 

從下午一直胡鬧到了晚上。

 

洗澡時我不小心摔到腰，連馥龍心疼不已，背著我下樓去醫院, 就在門口正面撞上了周子旭。

 

他雙眼都是紅血絲，身上一股濃重的煙味。

 

原本希冀的眼神在看到我領口處密密麻麻的紅痕後, 徹底熄滅下來。

 

「所以你們是徹底在一起了, 對嗎。」

 

他聲音嘶啞得厲害。

 

「我完全沒機會了是嗎？」

 

我沒說話。

 

連馥龍炫耀似的，從兜裡掏出結婚證, 在他面前晃了又晃。

 

「是的，你出局了。」

 

那天，我和連馥龍從醫院回來時，周子旭還等在樓下。

 

四目相對, 相顧無言。

 

擦身而過時, 他突然叫住我。

 

「寧婉婉，對不起。」

 

這一聲對不起來得太遲了。

 

我當著他的面，和連馥龍十指相扣。

 

放下所有的心結，看向他, 揚起一個微笑。

 

「我聽到了，但我不接受。」

 

這一次，我是真心的。

 
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