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廁所的垃圾桶裡，有根驗孕棒。

 

兩道槓，不是我的。

 

拍完照片後，我拎著垃圾桶敲開了鄰居家門。

 

她裹著浴巾來開門。

 

「不好意思，家裡有人，不太方便讓你進來。」

 

我點點頭。

 

把垃圾桶直接扣在她腦袋上。

 

「我不找人，就是把這個還給你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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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對了，跟我老公說一聲。」

 

「讓他有空回來跟我離個婚。」

 

1.

 

我沒帶鑰匙，站在家門口等了兩個小時。

 

給丈夫餘璟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沒有接。

 

電話打到他公司，得知他早就走了。

 

晚上九點半，我急得差點報警。

 

他從隔壁鄰居家走出來，喝得有些醉了。

 

我還沒反應過來，就看見他身後的那個女人。

 

蔡曉雅。

 

她是我和餘璟的高中同學，追了餘璟一整個高中。

 

那個時候，她成績不好相貌平平。

 

學著電視劇裡那樣，剪了個S馬特的發型。

 

用紫色的熒光筆，在臉上畫愛心。

 

除了她，沒人覺得這樣好看。

 

偏偏她自信得很，覺得隻要她一直追。

 

餘璟一定會喜歡上她。

 

情書塞了一抽屜，風雨無阻地給他帶早飯。

 

可是餘璟惡心她惡心得要命。

 

跟所有人說：「她喜歡我就可以理直氣壯擾亂我的生活，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？一點沒有邊界感。學學人家沈靜！」

 

高中畢業那天，餘璟跟我告了白。

 

那個暑假之後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她。

 

而我跟餘璟，已經在一起七年了。

 

她穿著一身酒紅色緊身吊帶，把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。

 

慄色的大波浪，也是風情萬種。

 

餘璟斜靠在她身上。

 

兩個人又像是抱著，又像是扶著。

 

蔡曉雅痴痴地笑著開口：「沈靜，快把璟哥領回家吧。」

 

「他工作不順心，我就安慰了他一會。」

 

「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啊。」

 

「男人啊，得哄著，不能管著。」

 

她是什麼時候搬到隔壁的？

 

為什麼餘璟從來沒提過？

 

垂在身側的雙手，SS地捏緊。

 

心口有些堵得慌。

 

從餘璟口袋裡掏出了鑰匙，打開家門。

 

關上門之後，我本想著把餘璟拖去浴室洗漱。

 

可是剛一靠近他，就聞到了他衣領上的香水味。

 

濃鬱到我的胃不停地翻湧。

 

這個味道，我在他車的副駕上聞到過幾次。

 

他告訴我，是順路送了女同事回家，我沒多想。

 

原來並不是他的同事，是蔡曉雅，當年他避之不及的人，卻成了他的心頭好。

 

當你在袍子上看見一隻虱子時，代表那件袍子上已經爬滿。

 

兩人的私交，應該早就開始。

 

我竭力冷靜。

 

不想誤會餘璟。

 

可思緒卻不受控制。

 

我把他丟在門口，衝進廁所不停地吐著。

 

吐到胃都空了，淚珠掛在眼角。

 

我虛弱無力地站起身，回到門口。

 

餘璟的手機從口袋裡滑出來。

 

泡了酒，已經開不了機了。

 

但是屏幕上，有一個明晃晃的口紅印。

 

扎進了我的眼睛裡。

 

瞬間，我的眼前浮上了一個畫面。

 

電話響起。

 

餘璟拿起手機。

 

蔡曉雅一把奪過去。

 

媚眼如絲盯著微怒的餘璟，在手機屏上烙下一個吻，然後，把手機丟進紅酒杯。

 

「沈靜那麼安靜，她能有什麼事兒呢？」

 

誠然。

 

蔡曉雅是在惡意挑釁。

 

但是，餘璟是在什麼心境下，縱容了她的行為呢？

 

他酒量不好，所以就連工作都選了一個不需要應酬的技術崗。

 

軟件工程師。

 

上一次喝酒，還是在給我爸過生日的時候。

 

他醉酒後跟我說：「隻有跟家人，才敢放心去喝。」

 

可是現在呢？

 

七年前，他因為她沒有邊界感，避她如蛇蠍。

 

七年後， 她依舊沒有邊界感，卻成了他小心隱蔽的謊言和秘密。

 

我拿起他的手機，猛地往地上一摔。

 

四分五裂。

 

沒再管他，我轉頭回了臥室。

 

2.

 

我和餘璟開始了冷戰。

 

他沒有跟我解釋那天他到底為什麼喝成這樣，還是在蔡曉雅家裡。

 

我也不願意先主動示好。

 

甚至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，一個星期都沒有說過話。

 

直到那天下了罕見的暴雨，公司停電提早下班。

 

我固執地不願意發消息讓他來接我。

 

坐地鐵冒雨回家。

 

淋成落湯雞，瑟瑟發抖準備開門的時候。

 

發現門被反鎖了。

 

皺了皺眉，我抬手敲門。

 

等了好一會兒，都沒有人開門。

 

就在我準備給餘璟打電話的時候。

 

他慌亂地打開了門。

 

第一句話不是問我怎麼淋成這樣，而是問：「你怎麼回來了？」

 

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，我凍得直打哆嗦。

 

濃烈的委屈翻湧到喉頭，被我咽下。

 

「我不能回來嗎？」

 

「大白天，你為什麼要把門反鎖了？」

 

不等他還沒給我答案，一個窈窕的身影，從他身後的浴室，走了出來。

 

是蔡曉雅。

 

她用餘璟的毛巾，擦著湿漉的頭發。

 

身上穿著我的睡衣，睡衣下面是真空。

 

腳上踩著的拖鞋，也是我和餘璟的情侶拖鞋。

 

我氣到渾身顫抖。

 

指著她問：「她為什麼會在這裡！」

 

餘璟擋在她面前，好像我會吃人一樣。

 

「沈靜，你別誤會。」

 

「她們家浴室水龍頭壞了，她就是借我們浴室用一下。」

 

蔡曉雅跟在他後面一唱一和。

 

「是啊，沈靜。」

 

「我們都是同學，認識這麼多年，要發生什麼早發生了。」

 

說完，還往餘璟的身後縮了縮。

 

看他們這樣，倒顯得我才是那個外人。

 

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冷笑。

 

「衣服送你了，以後別來我家。」

 

「還有你腳上的鞋，也是我的。」

 

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，吐了吐舌頭，故意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。

 

「我就是隨便穿的，沒想到你會介意。」

 

她脫掉腳上的拖鞋，光腳站在地上。

 

一雙玉足做了紅色的美甲，顯得嬌俏可愛。

 

餘璟皺了皺眉，不悅地斥責我。

 

「就一雙鞋，你至於嗎？」

 

「人家還沒嫌棄你呢，你倒是事多。」

 

然後就蹲下了身子，親自替蔡曉雅穿上了拖鞋。

 

我看著這一幕，覺得實在是諷刺。

 

扭頭進了臥室。

 

淚痕浸湿了枕頭，我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檸檬汁裡。

 

又疼又澀。

 

臥室門沒有關，他們的談話聲清楚地傳進來。

 

「璟哥，你也太不容易，如果我是你老婆，一定不會這麼給你甩臉子。」

 

「她嬌氣慣了，你別介意。」

 

直到門被重重地關上，我的心上仿佛也被猛地一擊。

 

餘璟回到臥室，站在我的身後。

 

「沈靜，你覺得你今天這樣，合適嗎？」

 

3.

 

我氣到發笑，轉身和他對峙。

 

「合適？你讓別的女人，來教我如何做你的妻子，你合適嗎？

 

「餘璟，我沒帶鑰匙，在門外站了兩個小時！

 

「然後看到你從她家醉著出來的。

 

「你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！

 

「今天我被淋湿了，你眼瞎了一點都看不見。

 

「你覺得你這樣，合適嗎？」

 

我的雙眼通紅，眼角還掛著淚珠。

 

餘璟一下子有些愣住了。

 

他看了我好一會兒，走到我身邊緊緊地抱住我。

 

我想掙扎，但是掙不開。

 

「上個月我幫曉雅搬家，所以她那天好心請我吃飯。

 

「人家說能幫我解決工作的問題，敬我酒我不喝不像話。」

 

他看似解釋的話，我隻聽進去第一句。

 

猛地把他推開。

 

質問道：「所以她上個月就搬過來了，但是你到現在都沒告訴我？」

 

不知道是因為我推開他這個行為。

 

還是我說的這番話。

 

餘璟有些吃驚，瞪大眼睛看著我。

 

「沈靜，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？

 

「你能不能學學人家蔡曉雅，女人就該溫柔一點。

 

「總是想辦法哄你，我也很累的好嗎？」

 

我有些難以置信。

 

心跳好像突然一瞬間停住了。

 

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，我們在一起七年。

 

可是現在我好像不認識他了。

 

碩大的淚珠，從眼眶滾落。

 

我定定地看向他：「所以，你後悔跟我在一起了，是嗎？」

 

他的眉頭緊皺在一起，眼神復雜。

 

好半晌，甩下一句「無理取鬧！」

 

去睡了客房。

 

我躺在床上，一晚上輾轉反側沒有睡著。

 

快要天亮的時候，聽到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
 

我走到門邊，貼著門聽。

 

發現是餘璟正在洗澡。

 

看了一眼手機，早上六點。

 

這麼早？

 

等他走了之後，我走到陽臺上。

 

朝下看去，不覺發出一聲冷笑。

 

原來他是和蔡曉雅一起去晨跑了。

 

蔡曉雅穿著緊身的運動套裝，上衣的拉鏈拉開。

 

露出傲人的事業線。

 

而餘璟身上的那件，我沒有見過。

 

卻和蔡曉雅的很像，仿佛情侶裝。

 

總歸，這場晨跑不是一時興起，是預謀已久。

 

直到天大亮了，兩個人才笑著回來。

 

我打開門靠在牆上，看著電梯的門打開。

 

兩個人先是一愣。

 

然後餘璟開了口：「你醒得這麼早？」

 

「曉雅買了早飯，要不要過來一起吃一點？」

 

過來？

 

呵……

 

到底哪邊才是他家。

 

深吸了一口氣，我看著餘璟說：「要麼她搬走，要麼我搬走。」

 

「你選一個吧。」

 

餘璟對我這麼當著蔡曉雅的面，不給他面子的舉動，很是不爽。

 

男人的劣根性一觸即發。

 

「沈靜，你有完沒完？

 

「曉雅是看在我們是同學的份上，才幫我的。

 

「要不是為了養活你，我至於這麼累嗎！如果你的工資高一些，或是在這裡有一點人脈，我怎麼會需要曉雅幫忙？」

 

4.

 

我從來沒有想過，這樣傷人的話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。

 

高中畢業後，為了和他去一個城市上大學。

 

我放棄了父母為我挑選的金融專業。

 

調劑去讀了化工。

 

畢業後，餘璟不想讓我去工廠裡上班。

 

雖然工資高，但是一周隻能回家一次。

 

他覺得太辛苦。

 

我就隨便找了一家公司，當行政。

 

以前他跟我說：「你上班隻要開心就好，剩下的都有我。」

 

這幾年，他也一如既往。

 

像結婚那天，他誓詞裡說的一樣。

 

把我寵成了公主。

 

直到今天，他把對我的好變成了反向凌遲我的刀。

 

他開始覺得我沒用，幫不上他了……

 

蔡曉雅見氣氛不對。

 

開始說話：「沈靜，我跟璟哥是朋友。」

 

「你放心，我是不會害他的。」

 

「晚上有個同學聚會。」

 

「我喊了幾個混得不錯的同學，他們手裡都有互聯網項目。」

 

「一起來啊。」

 

我沒理會，轉身回家。

 

然後回房間換衣服，準備去上班。

 

本來，我是不打算去那個同學聚會的。

 

但是餘璟來公司樓下接我。

 

他從後座上，拿了一個袋子遞給我。

 

裡面是一條價值不菲的連衣裙，和一個紅色的絲絨禮盒。

 

禮盒裡，是一條鑽石項鏈。

 

我有些震驚。

 

家裡的存款都在我這裡，卡上的錢都沒動過。

 

他哪來的這麼多錢？

 

還沒等我的疑問問出口。

 

他用討好的語氣，開始哄我：「喜歡嗎？

 

「別生氣了，之前都是我不好。

 

「一會的同學聚會，你也希望別人羨慕我們這麼多年感情還這麼好吧？

 

「要是你不去，他們說不定以為我們離婚了。

 

「都是一個地方的，傳到爸媽那裡。」

 

「不好……」

 

聽他這麼說，我才有所顧慮地答應了。

 

找了個地方，把衣服換上。

 

挽著餘璟的胳膊，去了聚會的包廂。

 

裡面已經做了一些同學了。

 

一見到我們，全是起哄聲。

 

「我們的俊男靚女來了，大家鼓掌歡迎！」

 

氣氛膠著，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
 

蔡曉雅踩著十幾釐米的高跟鞋，走過來。

 

「怎麼樣，璟哥，我的眼光不錯吧。

 

「就知道沈靜穿這件會好看。

 

「項鏈和衣服就算是我送給沈靜的，不用還我了。